她抬眼看向院外,目光落在遠處的青瓦屋頂上,語氣里多了幾分清醒的無奈。
“我心里清楚,柴文瑞家世不凡,他來江都當縣令不過是歷練,待期滿后定會回都城。”
“到時候,柴府定會為他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我一個二嫁婦,怎配得上他?”
“我們之間,不過是一段露水情緣,眼下相處舒服便好,沒必要強求結果。”
江小滿徹底懵了,她見過太多古代女子對“從一而終”、“夫為天”的執念,卻從未見過像木青妍這般通透又思想開放的女子。
她既不被名節束縛,也不被感情綁架,反倒把他們兩人感情中的厲害關系看得明明白白。
木青妍見她愣著不說話,莞爾一笑,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好了,別光顧琢磨著我的事,你一大早急急忙忙來尋我,定是有正事吧?”
江小滿這才說明來意,木青妍聽后,立馬說著,“我認識個牙人叫陳粒,住在梨花巷十幾年,人脈廣得很,還很靠譜。”
“我名下幾間鋪子租賃的事宜,一直都是找他辦的。”
“當初姓王的那廝想吞我的鋪子,私下尋他幾次,想讓他在文書上動手腳,把鋪子轉去自己名下,他都沒答應,還提議來提醒我提防,是個實在人。”
江小滿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連忙點頭,“那就麻煩青妍姐姐,帶我去尋他。”
“有這樣靠譜的牙人幫忙,肯定能找到合適的鋪子!”
木青妍話中透著一絲可惜,“我名下倒是有幾間臨街的鋪子,地段都還行,離你之前的攤子也近,就是現有租戶租期沒到,最快的也要等三個月后才到期,實在趕不上你的急。”
“好姐姐,你知道我的,性子急,等三個月實在是熬不住。”江小滿拉著木青妍的手,語氣里透著幾分急切,“能尋到陳大哥幫忙,我已經很感激了!”
“那行,咱們這便去尋他,說不定能尋到剛好空出來的好鋪面。”
兩人很快便到了牙房,剛走進門,就見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中年漢子迎上來,臉上對著熟稔又熱情的笑。
“今日是吹的什么風,把木娘子您給吹來了?莫不是您名下的鋪子又要換租戶?還是想再添購新鋪面?”
“陳大哥,今日來是有正事相托。”木青妍拉過江小滿,笑著介紹,“這位是江小滿,江娘子,我的好姐妹,她想尋一臨街的鋪面開食肆。”
“要求不高,能擺下十張方桌,后院帶個小廚房,最好近期就能用,你手上可有合適的鋪面?”
陳粒聞,目光轉向江小滿處,笑著點頭,“木娘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這事包在我身上!”
“巧了!最近正好有兩家食肆鋪面空出來,都是現成的格局,不用大改就能用。”
“一家在芙蓉湖附近,緊挨著畫舫碼頭,節慶日有可多,平日里街坊們也常去。”
“另一家在書院街,靠近學子聚集地。”
“我這就拿圖紙給你們看看?”
江小滿一聽芙蓉湖附近和書院街,杏眸瞬間亮了。
這兩個地段,芙蓉湖靠近畫舫,以后若有事也方便她兩頭跑,書院街就在原來攤子那條街巷的尾端,開在那兒就不愁老食客們尋不到新地址。
“多謝陳大哥!要是方便,我們現在就能去看看鋪面嗎?我想實地瞧瞧格局。”
“當然方便!”陳粒爽快地合上桌上賬本,從柜臺抽屜里翻出兩把銅鑰匙,“咱們先去芙蓉湖附近的那間,離這兒近,看完再去書院街那間,正好讓江娘子挑挑。”
陳粒帶著江小滿和木青妍往芙蓉湖走,腳步輕快,一路上還在介紹著這鋪面,“那鋪子以前是做面館的,生意還不錯,后來老板舉家遷去外地才空出來。”
“后院的灶臺、案臺都是現成的,江娘子接手后,頂多刷刷墻、換塊招牌就能用,省不少功夫和銀子。”
說話間就到了地方,鋪面正好在芙蓉湖碼頭旁的巷口,門面不算大,但進深足夠,門口還留著半塊褪色的“沈記面館”木牌。
陳粒掏出鑰匙打開門,一股淡淡的油煙氣鋪面而來,還夾雜著些許灰塵的味道。
江小滿快步走進去,目光掃過前堂,方方正正的空間,沒有多余的梁柱遮擋,正好能擺下十張方桌,靠窗的兩個位置視野甚好,抬頭就能看見芙蓉湖的荷葉。
風從窗縫里吹進來,還帶著湖水的清潤。
往后走是后廚,她剛踏進后廚,眉頭就輕輕皺了起來,兩個磚砌的灶臺上積著厚厚的灰塵,這鋪子顯然空了有些日子。
后廚空-->>間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頭。
江小滿看了半天,竟沒看到排煙的煙囪,只看見灶臺上方的屋頂破了個小窟窿,陽光從窟窿里漏下來,照得灰塵在空氣里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