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接起了電話,放在耳邊。一邊聽,臉色越來越黑。
看到他的反應(yīng),對面的中年女人眼神中帶著些許得意,不急不躁,甚至還端詳起了自己的指甲,明顯覺得今天的事會因為這個電話而有轉(zhuǎn)機。
周圍安靜極了,只有電話里的人聲,可是聲音很小,小到只有趙正一個人聽到。
他全程沒有說話,直到掛電話時,才聽到他隱隱的“嗯”了一聲。之后,他有些艱難的轉(zhuǎn)頭望了望龐博,龐博回了一個安撫的微笑,卻不知道此刻趙正心里正在天人交戰(zhàn)。
電話是上級打過來的,警告他按流程辦事,不要一意孤行。可趙正明白,今天如果不弄個水落石出,帶回去審的話,整個事情很可能會有變故,甚至?xí)撾x掌控。
龐博幾個人被開除,就是因為觸犯到了一些人的利益和權(quán)柄,難不成自己坐了這么多年的位子也保不住?
龐博的微笑,讓他心里拿定了主意。罷了,他心一橫,管他以后怎么樣,古人有句話說得好:今日事、今日畢。大不了就先斬后奏,回去再讓他們定生死。
“繼續(xù),你們還有話說嗎?”趙正臉色恢復(fù)如常。
對面的女人,默不作聲,明顯在觀察事態(tài)的變化,好做打算。
見她不說話了,趙正才轉(zhuǎn)過頭,對李代茹使了個眼色,李代茹垂下了眼眸,似是在思索,該從何說起。
抬起頭來時,又看了看對面的女人,那女人眼神復(fù)雜中帶著一股警告和威脅。
“妨礙作證罪,情節(jié)嚴重的,可處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趙正面無表情的說,明顯是說給那女人聽的,也是在安慰李代茹。
李代茹下定了決心,緩緩說出了她和陶紅的一段往事:
當(dāng)年,我和陶紅發(fā)現(xiàn)抱錯后,陶紅舍不得養(yǎng)她長大的爸媽。她當(dāng)然舍不得,那個家庭,條件好得在村里讓人羨慕,她吃好的、穿好的,是父母手心里的珍珠瑪瑙。
而我呢?從記事開始,家里窮,養(yǎng)母身體不好,卻還得幫人做紙扎,養(yǎng)父幫人抬棺。這種晦氣的事,讓我在孩子里面抬不起頭來。有的孩子還欺負我,說我是爸媽用紙扎做出來的鬼人……每次我哭著回家,父母為了安慰我,會給我煮個雞蛋,或者做一頓白面條。看著養(yǎng)母帶著周圍的臉,手里捧著個雞蛋的樣子,卑微極了。那時候,真希望自己不是他們的孩子。
我和他們打架,經(jīng)常帶著一身土一身灰回家。那時候我每次看到陶紅,她就像童話里的公主,穿著漂亮的裙子,背著城里人才有的書包。而我就是那灰姑娘,書包是母親一針一線縫的,衣服也是灰土土的棉布,母親做成的。
后來我得知自己和陶紅陰錯陽差被抱錯,我心里真的很激動。原來這么多年,是陶紅搶占了我的人生,我才應(yīng)該是那個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當(dāng)時我頭也不回的跟著親生父母回了家,后來又跟著養(yǎng)父母去了城里,終于離開了那個讓我想逃離的地方。
后來高考后,為了讓我進到夢想的學(xué)校,父親托人進行了一次操作。多年后,我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是陶紅。當(dāng)年她占據(jù)了我的人生,如今,我用她的名義上了我心愛的學(xué)校,這都是她的因果報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