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小院,竹影婆娑。
秦君屹勒馬落地,正要推開那扇虛掩的木門,門卻從里面打開了。
門后站著秦沐。
他的瞳孔布滿血絲,緊繃的下頜微微抽動,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仿佛有千萬語堵在胸口,卻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秦君屹已經許久沒見過三弟這般脆弱的模樣,心頭一軟,溫和問道:“三弟,誰生病了?”
總不會是遣回北狄的那個初戀吧?
秦沐一聲不吭,側身讓開通道。
秦君屹抬眼望去,整個人瞬間愣住。
院中石桌旁,那個本該長埋黃土多年的身影,正行云流水般執壺斟茶。
日光灑在他的身上,細細描摹著記憶中無比熟悉的輪廓。
“父......父親?”
大秦帝王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顫抖。
他踉蹌上前,幾乎是撲到石桌前,指尖急切地探向對方執壺的手腕。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如此真實,如此鮮活。
“您還活著......”素來威嚴的帝王此刻眼眶泛紅,聲音哽咽。
茶香裊裊中,秦父緩緩抬眸,凝視著眼前的長子。
這個他曾親手教導、寄予厚望的兒子,如今身著玄黑龍袍,眉宇間帶著帝王威儀。
“屹兒。”他放下茶壺,那雙歷經滄桑的眼睛里翻涌著太多難以說的情緒,輕顫的手重重拍了拍兒子肩膀,“這些年,辛苦你了!”
秦君屹渾身一震。
這簡簡單單七個字,是他三十年來從未聽過的溫情。
記憶中永遠嚴苛的父親,此刻眼中竟有著他不敢相認的柔軟。
喉頭猛地發緊,他慌忙垂首,借整理衣袖掩飾瞬間泛紅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