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喝過很多回。”盛檸以為他是嫌棄這杯茶,“不會把您那鍍了金的腸胃喝壞的。”
在部隊服過役的男人,腸胃怎么可能金貴得起來。
只是這些年西裝革履,手不沾水腳不沾地,才漸漸看上去不食煙火。
溫衍懶得解釋,從她手上接過那杯茶,整個手心瞬間就暖了起來。
盛檸看他低頭輕輕抿了口,秉著安利給人的心態(tài),她好奇問道:“好喝嗎?”
溫衍面無表情:“又不是你煮的,好不好喝跟你有關(guān)么。”
盛檸嘟囔:“……不是我煮的那也是我買的啊,”不想跟他計較,她又說,“您喝著吧,我走了。”
然后她打開后座的車門,還不忘拿上自己的背包。
“你背那么大個包,到底背了什么?”
背了一晚上,只有在車上的時候才卸下來扔在后座,也沒見她打開過。
“沒什么。”盛檸敷衍道,“隨便背的。”
“閑的么?”直男的慣性思維讓他很不能理解,“穿得跟個湯圓兒似的還不夠,背上還背個湯圓兒?”
本來就穿得累贅,還背著個累贅。
“您以為誰都跟您一樣,每次出行都有車坐,能在室外吹上幾秒鐘的風(fēng)?”盛檸沒好氣地說,“等天氣暖和了就穿得少了,不會礙您視線了。”
她就是太怕冷,前不久又生了回病,所以穿得多。
等天氣暖和了,她就穿回裙子。
溫衍看了眼盛檸唯一露在空氣中的臉,小小的一張臉,連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巧的。
大概是年輕,所以有個好底子的皮膚,看著像下水煮軟了呈現(xiàn)半透明的糯湯圓,那雙眼睛很亮,大小正好地嵌在這張清麗的臉上。
“你自己不嫌行動困難就成。”他撇開眼,淡淡說,“繼續(xù)當(dāng)你的湯圓兒吧。”
喝了小半杯熱茶,溫衍那冷嘲熱諷的說話習(xí)慣又回來了。
等他走了,盛檸站在校門口,朝著夜幕幽幽吐出好幾口白氣,認(rèn)命地去找賓館。
每棟宿舍樓的門禁嚴(yán)不嚴(yán)格全看宿管的態(tài)度,譬如盛詩檬住的本科宿舍,不過盛檸那棟的宿管阿姨人雖然熱心,但這個規(guī)定把得特別死。
冷靜下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簡直是在犯蠢。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一千”對溫衍來說是九牛一毛,而“八百”對她來說是好幾天的飯錢。
順便還搭了杯姜棗茶進(jìn)去。
還沒去成心心念念
的公寓過夜,改天一定要去公寓好好地,正式地享受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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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改天又是大半個月過去。
除了因為要準(zhǔn)備考試和申訴材料還有等等的瑣事有些忙,盛檸最近在學(xué)校的日子過得其實也還算舒心。
戴春明自從上回被盛檸薅過頭發(fā)后,就十分地提防她,除了上課外再也沒私底下找她見過面,每回看她的眼神都是既警惕又害怕。
不過戴春明忌憚她是一回事,給她穿小鞋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近學(xué)生們都從翻譯協(xié)會有頭銜的幾個教授那里聽說到,金融中心又要搞中外企業(yè)交流合作的國際峰會,幾個有名額的教授都琢磨著等過不久會議召開,帶上自己的得意門生過去旁聽學(xué)習(xí)。
戴春明是翻譯協(xié)會的榮譽會員之一,以往這種千載難逢的學(xué)習(xí)機會,戴春明都會把名額留給他最賞識的學(xué)生,也就是盛檸。
但由于盛檸破罐子破摔,上回跟他徹底撕破了臉皮,這種外出學(xué)習(xí)的機會已經(jīng)不可能落到她頭上。
原本這個名額聽說戴春明是給了他大四在讀的侄女戴盈盈,為了自己這個侄女,他甚至還拿著自己侄女翻譯的詩集去找了這次會議的企業(yè)主辦方做推薦。
整個專業(yè)都知道戴盈盈和戴春明的關(guān)系,所以一開始對于這種好事落到戴盈盈頭上,系里的人都是羨慕嫉妒,羨慕人家命好,別人費勁巴拉,又是掙績點又是討好導(dǎo)師,到頭來這種好事還不是普通人沒份兒,全落在“皇親國戚”頭上。
戴盈盈那邊的態(tài)度就很令人尋味,那段時間凡是有人來問她,她都表示還不一定的。
看起來是挺謙虛的,但大家也不傻,都這時候了,板上釘釘?shù)氖聝哼€跟人謙虛,那就顯得有點裝。
盛檸因為早有預(yù)料這個名額不可能會是自己,所以一開始就沒抱多大期望,照樣過自己的日子。
溫衍最近也沒再使喚她,盛檸有加陳助理的微信,陳助理說溫總最近很忙。
不過她猜測溫衍忙的和戴春明忙的應(yīng)該是一回事兒,都是為了馬上要在金融中心舉辦的國際企業(yè)交流峰會。
燕城本來就是個喜歡召開各種大會小會的城市,尤其是這種能跟政府政策扯上點關(guān)系的國際會議。
不過這只是次要原因,溫衍最近不需要使喚她的主要原因歸根結(jié)底還是,盛詩檬和溫征這對小情侶最近不知怎的,冷戰(zhàn)了。
盛詩檬因為那天在酒吧輸了游戲,不小心兇了句溫征,而她平時在溫征面前又一直是維持著溫柔似水的人設(shè),當(dāng)時就有些不知所措,直接扔下溫征跑了。
溫征那邊也不知道是什么態(tài)度,自那天晚上后再也沒聯(lián)系過她。
他不聯(lián)系她,盛詩檬也不敢主動去找,跟公司也請了假,因為怕去了公司撞上股東之一的溫征。
人事那邊知道這個小實習(xí)生是他們集團二少的女朋友,所以想也不想就給批了假。
盛詩檬主要是擔(dān)心聯(lián)系上溫征后,溫征開口一句直接就把她給甩了,然后溫總不認(rèn)賬,然后房子泡湯,然后她和她姐這段日子白忙活,直接gameover。
所以她最近老有事沒事就過來找盛檸。
圖書館里,盛檸奮筆疾書,盛詩檬坐在她旁邊,上嘴唇叼著只筆,若有所思。
“不行,再這么拖下去就真變成他甩我了,我得主動出擊。”然后盛詩檬又拍了拍盛檸的肩膀,“姐你也要主動出擊。”
盛檸頭都沒抬:“我還沒主動出擊?我給你們溫總拍馬屁拍得嘴都要長潰瘍了。”
“要不――”盛詩檬看了眼盛檸的臉,又開始不著五六地瞎出主意,“美人計?”
“……”人再糟踐自己也不能糟踐到這份上,不應(yīng)該,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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