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國營飯店的總經理降成普通職工，本來就夠丟人的了，要是再去私營的藍海貿易當總經理，肯定被人戳脊梁骨！

覺得他是國營的混不下去了，只能去給個體戶打工。

尤其是現在私營經濟剛剛起步，萬一哪天政策變了，林斌直接就得被扣上資本主義的帽子。

他剛在走私上栽過跟頭，要是再被牽連進去，肯定是要蹲局子，后半輩子也就完了。

當了這么多年的總經理，他對全都由你自己決定，這類的話已經脫敏了！

現在林斌要挖他，可以說全都歸他管，可等入職以后，沒了退路，林斌搞起一堂，他根本沒辦法，到時候空有個總經理的職位，本質上還是個跑腿的，更得被人笑話。

想到這，張建春長嘆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林老弟，你的心意我領了。”

“但跳槽這件事，對我來說太冒險，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允許我做這么危險的事。”

林斌聞笑了一聲，他也沒打算，開口就能說服張建春。

這個年代，張建春的情況比比皆是，他們不是不想跳槽，是摸不準未來的方向在哪，所以不敢冒險。

張建春的顧慮，也是萬千體制內人員的困境。

一方面看著私營企業賺錢，眼饞的不行，另一方面，卻又在意職工的面子、擔心政策風向。

總結一句話，對于張建春來說，“安穩”比“掙錢”更讓人踏實！

“張總，我沒記錯的話，自從你接受了國營飯店之后，飯店的營業額，連續三年再創新高，這份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

“我請你來，是看中你的能力，想讓你帶領漁民，把他們的魚獲，賣到更遠的地方，而不是為我打工的！”

“你要是怕我以后搞一堂，我一會就給你寫個條子，把讓你去全權負責管理、人事和財務之類的話全寫上，然后我簽字，蓋公章，你就放在桌子下壓著。”

“實在不行，你再從國營飯店帶兩個你信得過的人，讓他們負責會計和倉管，要是發現我插手具體的事，你直接帶人罷工，我什么話都沒有。”

林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至于政策方面，你根本不需要擔心，收購瀚海冷庫，是經過聽證會決定的，手續明天就能下來，蓋的是縣水產局的紅章。”

“真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有縣水產局這棵大樹頂著，查不到你我頭上。”

此話一出，張建春眼中透出幾分驚訝。

林斌的一番話，每一句都能精準打在他遲疑的地方，他甚至懷疑林斌是不是有讀心術，能看穿他心里的想法？

說到底，他還是不甘心，對國營飯店抱有幻想。

可掃了一天的廁所，他也明白了，往后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他之所以不直接答應林斌，還是放不下國營飯店總經理的面子，可轉念一想，他都刷了一天的廁所了，哪還有面子？

與其在飯店繼續受氣，不如拼一把！

以他對林斌的了解，跟著林斌混，未必能比在國營飯店差……

“好，你都這么說了，再拒絕反倒顯得我不識好歹了。”

“我明天就去辭職。”

“但你得等我幾天，雖說我不是總經理了，但職工辭職也需要費點時間。”

“不過，你該給我安排工作，就安排工作，正好趁著這段時間，熟悉熟悉新的工作環境。”

林斌笑著點了點頭，端起了酒杯。

“張總，你放心，接下來的一年時間，我保證你賺到以前三年都賺不到的錢！”

張建春端起酒杯：“賺錢倒是次要的。”

“主要是，我再也不用受周瑩的鳥氣了！”

“奶奶的，老子當初念著舊情，讓她當了兩天職員，就升主管了，可她倒好，不感激就算了，還恩將仇報。”

林斌眉頭一挑道：“用不用我幫你出口氣？”

張建春搖了搖頭。

“不用，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

“我從服務員到總經理，在國營飯店摸爬滾打了十五年，什么人，什么事沒碰到過。”

“收拾周瑩這種女人，用不著你出手！”

林斌點了點頭，笑了一聲。

隨后，兩人又喝了一會，張建春才起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