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柳沐芝再沒了往日母儀天下的姿容,只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婦人。
她猛地轉過頭,鬢角一縷秀發似是因為用力過猛,而脫離了發冠的舒服,緩緩垂落下來,為她增添了幾分瘋狂。
“那趙長空必須死!
本宮說的,誰也保不住他!”
“那如果是兒臣呢?”
司南朔光眼睛毫不退縮地與其對視到一起。
柳沐芝先是一怔,緊接著臉上浮現出了比之前更加瘋狂的神情。
“你?你以為你是誰?太子嗎?
別忘了,是誰把你從廢太子的深淵中給拉出來,又是誰在為你一步步鋪路,是誰讓你重新站在這權力之巔!
是本宮,本宮!”
“你以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忤逆本宮了?
沒有本宮,你什么都不是!”
柳沐芝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死死地盯著司南朔光。
“你也真不愧是你父皇的種!這副忘恩負義,為了權力什么都可以拋棄的樣子簡直與他如出一轍!
可你難道忘了,你那父皇當初為了手中的權力,又是怎么拋棄我們的嗎?
那葉舒嵐搶走了本該屬于本宮的一切,讓本宮只能終日呆在這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親情的囚籠之中!
她的兒子,憑什么可以活著?!
甚至還要娶走我的女兒
呵呵,憑什么?!”
司南朔光站在原地,沒有動怒,也沒有悲傷。
他臉上沒有任何情感,只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冷漠取代。
待到柳沐芝咆哮的聲音漸歇,他才異常平靜的出聲:“是,兒臣不否認母后對兒臣的支持,更不否認母后為兒臣的付出。
兒臣身為人子,更不敢忘記那些仇恨。
可也正因為如此,兒臣才更要把趙長空牢牢抓在手中!”
他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難道母后不覺得這種一點一點折磨仇敵,看著他明明恨我們入骨,卻又不得不為我們所用的樣子更加痛快愜意嗎?
他趙長空是猛虎不錯,可沒了牙齒和利爪的老虎,那就只能算是供人玩樂的家貓!
兒臣從未想過要得到趙長空的忠心,兒臣要的只是他那經世之才!
以那趙長空對珺安的感情,只要我們將珺安牢牢掌握在手里,那趙長空就只能終身為我們所用!
成為兒臣手中的利刃,兒臣指向哪里,他便刺向哪里!”
柳沐芝身體微不可查的一顫,一雙鳳眸帶著審視的目光,半瞇著落在了司南朔光身上。
不得不說,經過之前的廢太子一事,倒是讓他這個兒子成長了許多。
如今的他,要比之前更加適合做一個掌權者。
他的冷酷,他的隱忍,他的無情等等,無一不是一個合格帝王應有的品質。
柳沐芝心中升起一絲欣慰的同時,也多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忌憚。
她感覺,一切似乎有些脫離掌控了。
司南朔光沒有絲毫退怯,只是目光平淡地注視著自己的母后。
大殿之內突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平和。
只有龍床上皇帝微弱的呼吸聲,不時在殿內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
柳沐芝才終于有了些許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