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們面面相覷,皆是垂首屏息,眼睛絲毫不敢亂瞟一下。
之前囂張無比的府兵隊長早已不知躲在哪個犄角旮沓,心中不斷祈求葉凝霜不要注意到他。
葉凝霜垂眸看著腳邊顫抖的府尹,目光冷冽如霜。
她并未立刻開口,只是任由沉默拉長。
死寂的氣氛,每一息每一刻都讓府尹的恐懼更深幾分。
直到對方要癱軟在地,葉凝霜這才出聲,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刀:
“王大人,讓你擔任府尹,是想讓你為這神霄城的百姓主持公道,為他們撐起一片青天。
可你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這明辨是非、公理至上的公堂,什么時候變成你溜須拍馬、趨炎附勢的私邸?!”
葉凝霜聲音陡然拔高,清冷的質(zhì)問如同驚堂木重重拍下,在整個公堂回蕩,震得府尹耳朵嗡嗡作響。
她目光如炬,掃過頭頂?shù)摹懊麋R高懸”匾額,又落在府尹慘白如紙的臉上,諷刺道:“王大人,你每日端坐在這塊匾額下,難道就不覺得心虛嗎?
‘明鏡’照的是你為民請命的公心,不是你曲意逢迎的丑態(tài)!”
府尹被這誅心之刺得渾身一顫,頭顱深深埋在地上,幾乎要縮進官袍之中。
昔日他在這公堂上是何等的威風得意,今日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葉凝霜不再看他,轉(zhuǎn)而看向堂下眾人,聲音清冷而堅定。
“今日我便在這里看著,看看你王大人是否還有公心尚存,是否能審出是非曲直,還神霄城百姓一個朗朗乾坤,昭昭日月!
你若是敢有半點不清不楚”
她頓了頓,語氣中透著刻骨的寒意:“我不介意換個人坐這個位子。”
神霄城自成一體,上至城主,下至府兵皆有神霄府任免。
雖說如今葉家勢微,可想要罷免一個府尹,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是,是!下官定然秉公辦理,決不會有半分的偏袒不公!”
府尹連連表明決心。
葉凝霜沒有理會,只是鼻中發(fā)出一聲輕嗯。
府尹這才小心起身,偷偷瞥了葉凝霜一眼,顫顫巍巍地回到堂上,坐到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過昔日寬大舒適的椅子,今日卻顯得格外逼仄堅硬,硌得他如坐針氈,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烘烤,每一秒都煎熬難耐。
他定了定心神,挺直腰背,定睛看向被水月教眾人圍在中央的趙長空和莫老丈祖孫二人。
頓了頓,盡力讓自己聲音顯得平靜:“莫老丈,本官問你,昨夜你與水月教之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你如實回答,不可有絲毫欺瞞!”
莫老丈下意識看向趙長空,見他微微點頭,這才道:“回大人,昨夜水月教之人,強行將老朽與老朽孫女趕出房屋,并施舍般地丟給老朽幾兩碎銀,便想要買下老朽的房子。
老朽寧死不從,他們就對老朽痛下殺手,若非恩公及時趕到,只怕老朽與孫女早就成為”
他話音哽咽,渾濁的老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滑落,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顫抖地指向水月教眾人。
“成為他們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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