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我能感覺到，那些黑洞洞的窗戶后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窺視。

冰冷，麻木，不帶任何感情。

我們沿著村中小路往里走。

路過幾處院落，院門緊閉。

的確如蘇婉清所說，看不到任何男人活動的痕跡，甚至連晾曬的衣物都只有女人的。

偶爾有一兩間屋子里透出那昏黃的油燈光芒，但當(dāng)我們走近時，那光瞬間就熄滅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滅。

整個村子，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墳?zāi)埂?

“藍(lán)姨家……應(yīng)該在那邊……”蘇婉清指著北邊一個方向，聲音發(fā)虛。

我點(diǎn)點(diǎn)頭，剛想邁步，走在旁邊的老榮突然“咦”了一聲，用手電照向路邊一個矮棚。

“你看那是什么？”

光柱掃過去，只見棚子底下堆著一些草秸，草秸上似乎放著幾個……

那是幾個粗糙的、用木頭釘成的小棺材！只有手臂長短，蓋子虛掩著！

老榮倒吸一口涼氣，手電光都抖了一下。

蘇婉清嚇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jìn)我肉里。

我走上前，用腳尖輕輕撥開一個棺材的蓋子。

里面是空的，只鋪著一層干草，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腥氣。

我又接連打開另外幾個，全是空的。

“這……這是給……”老榮聲音發(fā)顫，沒敢說下去。

給那些剛出生就“消失”的嬰兒準(zhǔn)備的。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這個村子，果然從根子上就不對勁。

就在這時，村子最中心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細(xì)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有……一點(diǎn)閃爍的火光？

有人？

我們對視一眼，默契地壓低身形，朝著那火光和聲響傳來的方向悄悄摸去。

拐過幾個彎，村子中央那片空地出現(xiàn)在眼前。

空地中央，果然有一個簡陋的石頭壘砌的臺子，上面空空如也。

臺子下方，堆著一小堆正在燃燒的柴火，昏黃的火光跳躍著，勉強(qiáng)照亮周圍一小圈。

火堆旁，蹲著一個人影。

穿著深色的、寬大的舊衣服，佝僂著背，正不斷地往火堆里扔著什么東西，嘴里似乎還在喃喃自語。

那窸窣聲，就是她扔?xùn)|西時發(fā)出的。

是藍(lán)姨？

她似乎沒有察覺我們的靠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火堆上。

我們躲在不遠(yuǎn)處一堵矮墻后，屏息觀察。

她扔進(jìn)火里的，好像是一些手工縫制的、小小的布娃娃，還有……一些同樣小小的、顏色黯淡的衣物。

布娃娃和衣物一沾上火苗，立刻蜷縮、焦黑，散發(fā)出一股混合著布料焦糊和某種奇異甜腥的味道。

她一邊燒，一邊用那種沙啞模糊的方低聲念叨著，語調(diào)平板，聽不出悲傷，也聽不出喜悅，更像是一種……機(jī)械的重復(fù)。

“……塵歸塵……土歸土……莫回頭……莫惦念……”

火光照亮她布滿皺紋的側(cè)臉，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就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就在這時，她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往火堆里扔?xùn)|西的動作猛地一頓。

然后，她的頭，極其緩慢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朝著我們藏身的方向轉(zhuǎn)了過來。

那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穿透夜色，落在了我們身上。

她咧開嘴，露出一個極其僵硬詭異的笑容，沙啞的聲音飄過來：

“來了……就知道你們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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