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刺骨的危機如附骨之疽,驟然從背后炸響。
顧劍渾身汗毛倒豎,猛地回頭,只見一道漆黑鎖鏈裹挾著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勢席卷而來。
他甚至來不及催動劍意防御,身體便被鎖鏈狠狠砸中。
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廢墟的斷壁上,磚石應(yīng)聲崩碎,漫天塵埃中,他咳出一口鮮血,狼狽地跌坐在地。
他撐著地面艱難抬頭,看向那道本該因本體受損而虛弱的虛影,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顫:“怎……怎么會……你為什么沒有死……”
他傾盡畢生劍意的一擊的劍竟沒能對澹臺池孤造成半分影響。
澹臺池孤的虛影靜立在本體身前,垂眸望著那道貫穿軀體的傷口,幽紫的瞳孔里凝著細碎的痛意,聲音輕得像縷將散的煙:“爹爹……道主……”
就在這聲呢喃落下的瞬間,她忽然捕捉到一縷熟悉的氣息。
就在不遠處,可那氣息微弱得近乎透明,正一點點沉入瀕死的沉寂里,像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廢墟另一端,顧劍撐著斷壁艱難抬頭,望著虛影驟然僵住的身影,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染血的笑。
眼底翻涌著終于勘破謎底的清明:“我明白了……是他……是他替你擋了這一劍……”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順著唇角滑落,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字字清晰:“他哪里只是什么容器……他還是……咳……他是與你性命相系的……契約啊……”
顧劍的笑聲從斷斷續(xù)續(xù)的低笑,漸漸放大成染血的長笑,可笑著笑著,嘴角的弧度便凝上了化不開的苦澀。
這本是他唯一能在這尊禁忌尚弱時斬殺她的機會,偏偏算漏了最關(guān)鍵的一節(jié)。
而那節(jié)被他漏掉的維系著禁忌性命的關(guān)鍵,竟還是被他親手救走的。
苦笑落下,顧劍眼底重新凝起冷光,他必須走,現(xiàn)在走,或許還有機會。
他要去驗證一個猜想,既然他的劍能被那人擋住,若他殺了沈書仇,眼前這尊禁忌會不會隨之覆滅?哪怕只是重創(chuàng)也好。
他撐著斷壁,正要拖動殘破的身軀起身離開,小院中的虛影卻緩緩蹲下身,輕輕抱起了本體。
那雙幽紫的瞳孔里,竟緩緩流出兩行清淚,滴落在本體的衣襟上,她的聲音輕得像夢囈:“爹爹……我想讀書了……”
話音落地的瞬間,一股毀天滅地的風暴驟然從她身上炸開!
隨著這股力量的激蕩,整片天地都開始劇烈震顫,云層翻涌成恐怖的旋渦,連廢墟下的大地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轟鳴。
下一秒,虛影驟然化作一道猩紅的血線,如離弦之箭般直沖天際,循著那縷瀕死的氣息疾馳而去。
而隨著虛影徹底消散,被她抱在懷中的本體,也一同消失在這片淪為廢墟的小院里,只余下滿地碎石與未散的血腥。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