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雪漫天，寒風(fēng)呼嘯。

崎嶇陡峭的山路上，年輕男人扛著口棺材踉蹌上山。

男人名叫吳朝陽，重巖村唯一的外姓人。

癱瘓了七年的爺爺，終究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排外的小山村，連一寸埋人的薄地都不肯給。

沒關(guān)系，不給就自己找。

吳朝陽艱難抬起頭，獅子峰已盡在咫尺，卻又遠(yuǎn)在天涯。

薄皮棺材像一座大山壓在肩上,壓得他寸步難行。

顫巍巍邁出一步，腳下一軟，身體一晃，連人帶棺材猛往前傾。

眼看棺材即將落地，一步向前急跨,后腳半跪下去，一手撐地，一手扶棺，手背青筋暴起。

“起！”

嘶吼聲如瀕死野獸的哀嚎，注定是無謂的掙扎。

“起！”

回應(yīng)他的只有凄厲哀婉的風(fēng)聲和空山連綿的回聲。

吳朝陽全身血脈噴張，雙眼布滿血絲，“起??！”

隨著一聲爆喝，腹部一股暖流騰空而上,沿著全身筋脈散開，消逝的力量重新涌現(xiàn)，充斥全身。

他站了起來，扛著棺材，迎著風(fēng)雪,繼續(x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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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峰上，大雪初霽。

陽光灑在山崖上，墳前峽江滾滾，墳后楓林疊嶂。

“爺爺，您生前最喜歡這漫山的紅葉，待到明年秋時，您就可以看見了?！?

吳朝陽跪在小土堆前，沒有哭泣，臉上也看不出悲傷，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恍然下山。

路過雞公嶺，王玲邁著兩條大長腿扭著腰款款而來。

“朝陽兄弟，人死不能復(fù)生，看開些?！?

吳朝陽說了聲謝謝，腳下不停繼續(xù)往前走，他不想與這位年輕俏寡婦扯上關(guān)系，不是因?yàn)樗怂懒四腥?，而是她死了的男人是村長的兒子，要不然村里的老光棍寧死也要爬上她的床。

“朝陽兄弟?！蓖趿醿刹阶飞希熳浅柕母觳簿屯乜谏喜?。

吳朝陽手臂如觸電般彈開，抽出來拔腿就上了側(cè)面的小山坡。

王玲氣得滿臉通紅，她還年輕不想守寡，看遍全村也就吳朝陽年輕力壯還有幾分人樣，原本以為他一個外姓人手拿把掐，沒想到三番兩次示好都被拒絕。

屈辱、憤怒、不甘齊齊涌上心頭，叉著腰就破口大罵，“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陳雪是大學(xué)生，早把你忘到野人溝了，說不定現(xiàn)在就躺在某個城里男人身下嘿呦嘿呦?！?

“嘿喲嘿喲！”

吳朝陽腳下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加快腳步上了坡頂。

回到那棟歪歪斜斜的土泥巴房子，推開滿是歲月裂痕的木門，門板嘎吱作響。

空蕩蕩的屋子，沒有了爺爺，他不知道這還算不算得上是家。

扛爺爺上山抽空了全身力氣，進(jìn)屋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啪啪拍門聲響起。

睡眼惺忪打開門，陳麻子那張滿是麻子的臉懟在了眼前。

“吳朝陽，你把你爺埋哪了？”

吳朝陽看向陳麻子身后的陳強(qiáng)和三個村混子，沒有理會，推著門框就準(zhǔn)備關(guān)門。

陳麻子一把撐住門，惡狠狠道：“村里每一寸土地都姓陳，不管埋哪里，都得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