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連忙應下,心里面卻也沒把江小滿當回事。
在他看來,一個擺小吃攤的女子,就算懂些吃食,也頂多就是會做幾樣家常小吃,哪里會懂酒樓后廚里的大規矩?更別提同國都城來的王氏傳人比了。
第二天一早,聚鮮樓的管事李福來換了身粗布衣裳,便不緊不慢地往江小滿的小吃攤去。
剛到巷口,遠遠就看到有個攤子前圍了不少人,走進,才發現,正是江小滿的攤子。
此時,阿勇正低頭包著小籠包,只見他手指輕巧地翻飛著,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一只擁有完美褶子的小籠包便包好了。
江小滿接過他遞來的小籠包,整齊地碼在蒸籠里,一籠擺滿八個,便放到爐子上去蒸,兩人配合得很是默契。
李福來將這些看在眼內,心里就更不屑了,不過是個幫男人搭把手的小娘子,能有什么真本事?
等排到他時,他故意拿出一角碎銀,往江小滿面前一拍,語氣里帶著幾分輕慢,“老板娘,來一籠小籠包,一碗三鮮馉饳,還有那、那涼粉也來一份。”
江小滿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這人雖穿粗布衣,但手上并無厚繭,臉上也白凈得很,她壓下心頭疑惑,并未多,只是點頭應著,“稍等,小籠需要現蒸,大概要等一盞茶的功夫。”
李福來抱著胳膊站在一旁,沒急著尋位子坐下,他假裝好奇打量著周圍,實則在偷聽周圍食客的議論。
“江娘子的小籠包比聚鮮樓的蟹黃湯包還要鮮。”
“聽說阿勇說,過段時日,螃蟹大量上市,價格便宜后,他們攤子上也會賣蟹粉小籠。”
“真的假的?什么時候?屆時我一定早早來排隊!”
“只怕排隊都買不到!還是早早找阿勇定上一籠!”
……
李福來聽后,眼中滿是嘲諷之意,不過是些沒吃過好東西的市井百姓,還吹噓什么蟹粉湯包,他們能吃過?
他沒等多久,江小滿便端上一籠熱氣騰騰的小籠包,還有他點的三鮮馉饳和涼粉,“您慢用。”
李福來捏著筷子,用袖管擦了半天,才漫不經心地夾起一個小籠包來。
他薄皮咬破的瞬間,滾燙的湯汁裹著豬肉的鮮勁涌進口腔,那料汁里竟還藏著一絲清甜的姜香,恰好壓了肉腥,連油膩感都化得干干凈凈。
他心里猛地一陣,若是按這個水準加蟹粉,做出來的蟹粉小籠,怕是比聚鮮樓花重金請的大廚做的還驚艷!
他臉上卻未顯露半分,他見江小滿站在他身側,似是在等著他評價,趕忙含糊了一句,“味道還行,比別家強點。”
江小滿嘴角微揚,似是轉身去忙活別的事情了。
李福來這才問著同他坐一桌的客人,假裝閑聊,“老哥,這攤子老板本事不小啊,這手藝是家傳的?”
那食客恰好是梨花巷的住戶,平日里家中不做吃食時便來江小滿的攤子上吃飯。
他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遞給李福來,“你是外地來的吧?竟然不知道江娘子的事?”
李福來順勢接過瓜子,嗑著,“是啊,剛來江都城沒幾日,瞧著這攤子上人多,便來買一份吃食試試。”
“原來如此!”那食客自來熟,咧著嘴就道,“江娘子是上官家的沖喜娘子,嫁過來前日子別提過得有多難了。”
“聽說上官家以前是做大官的,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來咱們江都城定居了。”
“據說,上官夫人身子弱,不方便出來拋頭露面,故而便將家里的吃食方子給了兒媳,讓她出來擺攤謀生,供上官公子去書院讀書。”
李福來一聽,心里的疑惑瞬間解開了,難怪這味道不錯,原是沾了上官家的光。
他還當江小滿真有什么本事呢。
不過是個拿富貴人家方子謀生的沖喜娘子罷了。
至于上官家,他之前好像聽東家提過一嘴,確實是官宦世家,家中有些吃食方子實屬正常。
不過,眼下居然要靠這些家傳的吃食方子謀生,可見早已沒落,哪有能力同他們聚鮮樓抗衡?
李福來越想越篤定,三兩口扒完剩下的吃食,火急火燎地就往聚鮮樓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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