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
迅速飛過了王家的高墻,傳遍了清河鎮的每一個角落。
起初茶館酒樓里那些嗑著瓜子,議論著東家長西家短的閑漢們,對此皆是嗤之以鼻。
“什么?王家那個混世魔王成了神童?九歲作詩?”
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笑得前仰后合,瓜子皮噴了一桌子。
“這王員外是瘋了吧?這種鬼話也編得出來!”
“可不是嘛!”
旁邊一個胖子敲著桌子,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他要是神童,那我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黔驢技窮??!”
嘲笑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快意的譏諷。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王員外最后的掙扎,一個注定淪為笑柄的滑稽表演。
然而就在這片喧囂的嘲諷聲中,管家王忠帶著兩個精干的家丁,出現在了鎮中心的告示墻前。
他沒有理會周圍指指點點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神情肅穆而莊重。
他手中捧著的,正是那張墨跡未干,字跡歪歪扭扭卻又透著一股天真之氣的宣紙。
他親自攪動漿糊,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墨寶的四角撫平,工工整整地貼在了告示墻最顯眼的位置。
那鄭重的模樣,仿佛貼的不是一張紙,而是一道皇帝親筆的圣旨。
人群像是聞到腥味的貓,迅速圍攏了過來。
“寫的什么啊?這字跟雞爪子刨過似的。”
“快念叨念叨,讓大伙兒聽聽王家大神童的驚世之作!”
一個識字的年輕人擠到前面,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夸張的、唱戲般的調子高聲念了起來。
“鵝,鵝,鵝,”
第一句出口,人群中便爆發出壓抑不住的笑聲。
“曲項向天歌。”
笑聲漸小,一些人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當最后一句念完,整個告示墻前,竟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那笑得最厲害的尖嘴猴腮男。
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詩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直白得就像是日常說話。
可連在一起,卻仿佛有一股奇異的魔力,讓所有人的腦海里,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活潑生動的畫面。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
“讓一讓,讓老夫看看。”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只見一位須發皆白,身穿洗得發白的儒衫。
在鎮上頗有聲望的老秀才,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他正是清河鎮學問最高的人之一,平日里眼高于頂,等閑的人和事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走到告示墻前,渾濁的老眼瞇成一條縫,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那張宣紙。
他先是看了看那稚嫩的筆跡,眉頭微微一皺,顯然是有些不屑。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詩句上時,那輕蔑的神情,一點一點地凝固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位老學究的評判。
良久老秀才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爆1射出駭人的精光!
他激動得胡子都在發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在青石板上頓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他轉過身,環視四周,用一種不容置疑的、洪亮的聲音,高聲點評道:
“渾然天成,此詩渾然天成,毫無半點雕琢之氣!”
“看似簡單,實則意境活潑,生機盎然!”
“寥寥十八字,便勾勒出一幅動靜相宜,色彩鮮明之畫卷!”
“此等佳作,非那些苦讀半生的老練文人所能作,唯有秉持赤子之心,得天地之靈氣的孩童方能偶得!”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著眾人,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若此詩真是出自一個九歲孩童之手,那神童二字,他當之無愧!”
此一出,滿場嘩然!
如果說王家的宣告是一顆石子,-->>那么老秀才的這番話。
就是一塊巨石,在清河鎮這潭水中,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