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之中風聲洞響,神通色彩極速馳過,很快隱約有了現(xiàn)世的影子,便見綿延的地脈向前,一座座城池沿著地脈分布在大地上。
這腳底的郡城叫作車幅,連綿不絕。并不顯得多么出奇,紫府大陣也孱弱,可隱隱約約勾連太虛,似乎有頗為獨特的神妙之處。
而抬起頭來,向北而望,就能看到燕國境內(nèi)六道通天的光彩,綿延如同城墻,將這一帶擋得死死。
陰測測的光動彈了一瞬,顯露出那張老臉,目光轉(zhuǎn)動,疑慮重重,似乎注意到了這位魏王的視線,吳廟低聲道:
“魏王,這處是車幅諸郡,北邊是有防六城。”
他道:
“當年…趙燕對峙,大局未穩(wěn),淳城的世家唯恐燕國南下,推舉了龍亢氏的真人龍亢有防前來此地,他連筑六城,綿延如龍,籍此抵御燕人…”
“可后來大趙內(nèi)亂,一度邊防失守,這六城拱手讓給了燕國,就矗立在天邊了…”
他不顯得惋惜,反而笑道:
“所幸丟了,否則我們要借道此地…還真不容易。”
喬文鎏抬了抬頭,隨口道:
“有防六城丟失以后,邊患不寧,淳城便派了龐氏真人龐沾來,修了車幅諸郡,用的是『真擰灰壞賴摹疚捋笏稹浚戳鈁螅苧怪鋪欏
“如此一來,釋修南下,便受制約,大陣開啟時,仙修經(jīng)過此地,要想不暴露行蹤,也要慢如龜爬的…”
“難得一見。”
李周巍來之前就有所了解,只是不知道歷史而已,慢慢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燕國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發(fā)展,力量已然不弱,這六城居高臨下…倘若有一日收服東土,便如同受燕國扼喉…可要頭疼了。’
只是這不是此刻該憂慮的,李周巍把目光投向車幅郡,暗自用了查幽,看了局勢,這才轉(zhuǎn)頭,道:
“此地…由誰人看守?為何不見你所說的陣法?”
喬文鎏笑道:
“魏王有所不知…二百余年以來,局勢穩(wěn)定,燕趙已無大戰(zhàn),大羊山入世漸深,大欲道釋土漸廣,制約燕釋,也無人去啟用這大陣――畢竟長久開啟,耗費資糧不說,修行起來也麻煩,連太虛都難渡…”
“至于此地的守衛(wèi)……”
喬文鎏有些疑慮地斟酌起來,吳廟連忙道:
“卻是一小將,喬真人是不相熟的,此人姓邊,名犯,本是南方的修士,是呂安真人的義子…”
他略有忐忑,抬眉看三人,道:
“此人對呂氏忠心耿耿,一向嚴于職守,魏王若是有心,可以越過此地,先行向西…”
劉長迭一聽這話,立刻皺眉了,道:
“如果我等越過此地,繼續(xù)向西,一有大戰(zhàn),天象變動,這邊真人知曉了,大陣一開,太虛凝滯,豈非斷絕了后路?”
吳廟只是尷尬一笑,李周巍擺手,笑道:
“吳真人,你下去拜訪,就說…是你代襄城故人來了,叫他出城來降。”
只身入了他人大陣,可是極危險的事情,真人干瘦的臉微微凝滯,心中咯噔一沉,所幸他行動上卻沒有半分遲疑,恭敬行了一禮,當即駕風而下!
……
車幅。
玄殿之上,高案矗立,神光閃閃,便見側(cè)位上坐著一人,生的雄壯豪放,一腿搭在位上,另一腿蹬在桌案旁,手中端著美酒,目光沉沉。
他搭在案上的另一只手則持著一封書信,金字閃閃,讓他沉吟許久,終于把杯放下了,站起身,在大殿之中來回踱步。
‘父親說…魏王…’
邊犯如今不過一百三十歲,卻已經(jīng)是二神通的真人,天賦算得上極高,否則也不會被堂堂呂氏收為義子,一身光色赤紅,竟然是罕見的『衡祝』神通。
此刻把這信翻來覆去看了,輕輕甩手,便將之焚了個干凈,低眉斂目,暗自咬牙:
“魏王…明陽…”
他雙手攥的如同鐵拳,驟乎見到下邊有人上來,在大殿之前跪拜了,駭?shù)溃?
“大人!大人!外頭來人了!”
“哦?”
邊犯瞇眼,道:
“是哪位道友?”
這人不知受了何等驚嚇,支支吾吾,道:
“是…個真人,一身陰風,自稱是代襄城的故人來的…要大人…”
邊犯眼睛一橫,這人頓時嚇得哆哆嗦嗦,一狠心,終于道:
“要大人出陣來降…”
大殿之中一時一片寂靜,邊犯面上的表情凝固,轉(zhuǎn)化為滔天的怒意,罵道:
“好膽!竟敢如此羞我呂氏真人!”
他抄起放在主位上的玄刀,怒氣沖沖往外頭走,嚇得那左右的人跪了一片,立刻見長子邊函邁步急跪,駭?shù)溃?
“父親!那魏王已至大真人,絕不宜輕易出陣,只恐受了他們埋伏!”
邊犯冷笑道:
“我如何不知?可車幅大陣聽命于我,太虛策應,我進退自如,龍亢大真人正在急速自角山趕來,只要我稍加引誘,將其拖在此處,必能報襄城之辱…”
邊函立刻收了袖子,抬起眼睛去看父親,見他義正辭,毫不變色,便明白了,泣道:
“呂氏有辱,孩兒不敢相勸!”
邊犯當即騰身而起,整座大陣赫然發(fā)動,他則穿出太虛,一看那黑暗中陰惻惻地站了一人,多半是喬三疑,便毫不猶豫持起神通,光色照耀天際,罵道:
“狗賊。”
『滿垠』!
于是血光瀲滟,赤火洶涌,配合著太虛封鎖,一瞬間那陰測測的光定在半空中,籠罩著如同一片幽暗血火之域,砸向眼前的人。
吳廟大駭!
他知道這位魏王一向沒有敗績,懷疑是有變數(shù),雖然很是怕死,神通隨時準備流轉(zhuǎn)而去,卻沒想到這玄妙的大陣赫然發(fā)動,配合著突然涌現(xiàn)的神通,當即將他釘死。
邊犯把他當喬三疑來對付,知道厲害,又知曉少陰控攝水火,唯恐不盡力,這一道神通劈頭蓋臉,燒得這吳廟滿面是火,痛呼出聲,神通立轉(zhuǎn)。
『參疑室』!
他意欲奔逃,卻聽著眼前的壯漢突然變了顏色,神通運轉(zhuǎn),急聲道:
“道友且慢,魏王何在?”
吳廟『厥陰』神通走脫了一半,突然聽到這神通之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堵得心肝生疼,卻只能停下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