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忙推回去,“奴婢未立寸功,不能收。姑娘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可不能手太大。”
“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弟弟的,讀書開銷大,既是讀書的好苗子,就不要因錢財耽擱。”江泠月看著朝雨,“你們一家子以前在尚書府當差,每月有月錢,現在雖有了自由卻沒了差事。重新找謀生的差事也需要時間,手里有錢心不慌,拿著吧。”
朝雨接銀子的手都在抖,這次沒有拒絕,紅著眼走了。
江泠月挽起袖子收拾宅子,這些活兒在圈禁的那幾年都做熟了。
一間屋子還沒掃完,就聽著外頭熙熙攘攘的,她走出去一看,愣了一下,見朝雨帶著五六口子人回來了,手里拿著掃把,盆子,鏟子等物,先給她磕了頭,二話不說就開始干活。
江泠月:……
這是唱的哪一出?
”姑娘,這是我爹娘跟大哥大嫂,過來給您搭把手收拾宅子。”朝雨抹了把額角的汗,滿面笑容地解釋道。
江泠月冷硬的心,這一刻難得有些暖意襲上心頭。
朝雨一家子都是勤快利落的人,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這一進院的小宅子便被收拾得窗明幾凈,就連灶房都洗刷得干干凈凈,大銅壺架在爐子上,正燒得滾開,水汽氤氳。
”姑娘,您這兒……缺不缺人?”朝雨仰頭笑盈盈的問道。
江泠月喝著朝雨娘楊氏剛沖好的熱茶,目光落在朝雨臉上,緩緩道:“人,自然是缺的。”
”我娘以前在尚書府做管事媽媽,手腳麻利,能料理內宅雜事。我哥在門房當差多年,外頭的事熟門熟路。”朝雨語氣懇切,”姑娘您瞧,他們合用嗎?”
江泠月瞬間明白了朝雨的意思,抬眸問道:“你們家,這是商量好了?”
”我爹說,姑娘孤身在外,身邊沒個可靠的人不行。”朝雨老實回話,”我爹要管著我弟弟讀書,我大嫂料理家里的事照看我侄子侄女。我跟我娘還有大哥,還是想把身契交給姑娘,以后就在姑娘身邊當差。等哪日姑娘身邊有了更得力的人,再打發我們走便是。”
江泠月心中微動,她如今這般境況,朝雨一家子竟還敢跟著她,這份情義,實屬難得。
楊媽媽管內院,朝雨哥周福生在外跑腿,朝雨留在她身邊伺候,想得周全,做得也細致,為了讓她安心,竟還主動將身契交出。
江泠月心頭掠過一抹嘆息,果真是仗義每多屠狗輩。
”你們若信得過我,便留下吧。”她確實需要人,更需要忠心可靠的人。
周大海帶著兒媳張氏給江泠月磕了頭,便先回家去了。楊媽媽則帶著兒子周福生、女兒朝雨留了下來。
楊媽媽做事果然勤快利落,兒子女兒被她使喚的團團轉,愣是不許江泠月動一根手指頭。
等江益與江勤兩兄弟趕到時,江泠月已悠然坐在院中,一邊品著茶,一邊翻看著書,桌上那只甜白瓷碟里,還擺著從一味齋買來的精致點心。
兩兄弟身后跟著兩個仆役,拎著兩個大籃子,里面裝滿了瓜果蔬菜、米面糧油。原以為這里會是一片臟亂景象,哪想到竟是這般井井有條。
江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示意仆役將東西送到廚房,而后走到江泠月面前,將一個油紙包好的巴掌大紙袋輕輕放在石桌上。
江泠月目光在那紙袋上停留片刻,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恍惚,里面裝的,是她以前最愛吃的街角那家店的芝麻燒餅。
她收回目光,看向江益。
這是……想跟她打感情牌?
可惜,她早已不吃這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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