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使,”夢空蟬目光再次傾向神無冥雀:“不妨為你們無明神尊,念出扇上所書為何。”
神無冥雀嘴唇開合,卻是一個字都無法發(fā)出。
她的耳邊,竟是陡然炸起神無厭夜的戾聲:“念!!”
神無冥雀全身一顫,險險吐血,她喉嚨劇烈鼓動,這才艱澀著念出扇上文字:
“兮風(fēng)拂玉影……華月映寸衷。”
躁亂的冰寒、壓抑與殺意陡然定格。
整個世界,忽然陷入了詭異的無聲。
兮風(fēng)……華月……
兮華……
神無兮華!
所有人的耳邊忽然響起陣陣的嗚鳴,那是失序的真神氣息在卷動著空間的顫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無厭夜發(fā)出著癲狂的大笑,聲聲嘶啞,聲聲凄烈:“神無雪!數(shù)千年……已是數(shù)千年!這世上居然還殘存著你留下的虛偽與骯臟,竟又一次玷污本尊的雙耳……你當(dāng)千刀萬剮!當(dāng)死無葬身之地!”
這枚折扇,以及其上文字,畫浮沉也是首次見到,他微微垂著眉,心緒一時有些復(fù)雜。
兮風(fēng)拂玉影,華月映寸衷……字字皆情,字字皆念。“兮華”之名更似是銘滿心間。
神無雪,神無兮華……彼時的真相,當(dāng)真只如傳聞?
又究竟是……誰負(fù)了誰的真心?
“該死……該死!該死!!死!!!”
聲聲戾叫,如絕望的雌狼,如失心的惡鬼,讓人毛骨悚然。
夢空蟬將折扇丟棄在地:“今日之后,我織夢與永夜有怨無恩,此物,自當(dāng)歸還。”
他冷冷盯了一眼屏障之后劇烈顫蕩的漆黑步輦,與畫浮沉轉(zhuǎn)身并肩,冷然離開。
一直待他們行遠(yuǎn),神無厭夜的嘶叫依舊在耳。
“如何?”畫浮沉問道。
“哼!”夢空蟬冷嗤一聲:“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容易得多。畢竟,她本質(zhì)上就是個瘋魔的女人,靈魂破綻大到……我甚至都有那么幾個瞬間不屑出手。”
“但……”他眼神驟冷,魂威凜然:“敢動我的淵兒,無論是誰,都必須付出終生后悔的代價!”
畫浮沉忽然道:“當(dāng)年,神無雪出事之后,你曾長聲哀嘆,之后便一直避談與他有關(guān)之事。你與神無雪的交情并不算淺,想來,當(dāng)年的事,并非皆如傳聞?”
夢空蟬卻是搖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落于自身,都是一團(tuán)亂麻,他人之因果,又如何能輕易說清。我只能說……以我所知所見所感,當(dāng)年神無雪對神無兮華并非無情,甚至恰恰相反……”
聲音一頓,他繼續(xù)道:“只是,他身為神子,骨子里又刻著過重的男兒驕傲,面對處處皆勝過他的神無兮華,根深蒂固的心性導(dǎo)致他行極度不一,甚至為了所謂神子尊嚴(yán)昏招頻出,最終所釀的苦果,又何嘗不是自作自受。”
畫浮沉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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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哥,我們到了!”
穿過一片又一片鎮(zhèn)守此地的凈土神衛(wèi),呈現(xiàn)于眼前的,是一座頗為巨大,甚是宏偉的殿堂。
萬道神閣!
殿堂門口,一個高大男子傲然而立,他一頭暗青長發(fā),面色冷峻如冰雕,雙目隱寒,背后負(fù)著一柄七尺劍鞘,未露劍鋒,卻釋著讓萬靈退避的凜冽寒意。
“長贏伯伯!”
畫彩璃的呼喊,也讓云澈確認(rèn)了他的身份。
凈土四神侍之一,萬道神官的近身神侍――長贏!
冷淡無神的目光從云澈和畫彩璃身上淡淡掃過,長贏神侍微微頷首:“主人已有交代,進(jìn)。”
畫彩璃拉起云澈的手,帶著他直接踏向殿堂之中,同時小聲道:“長贏伯伯最不喜歡說話,但他也不會兇人,不理他就好。”
被淵皇召見,得六笑、靈仙兩大神官求情,如今“云澈”二字在凈土之上可謂震耳如雷。但云澈與畫彩璃經(jīng)過長贏身側(cè)時,他竟始終目不斜視,就連氣息,也未在他身上停駐。
如此冷淡,內(nèi)里當(dāng)是個極度恪守規(guī)則之人……云澈記下了他的樣貌氣息,以及對他的評價。
“萬道爺爺,我們來了!”
隨著畫彩璃的清脆呼喊,云澈的腳步,也踏在了殿堂之中……剎那之間,如世界變更,天地倒轉(zhuǎn),一股仿佛橫貫萬古的濃郁氣息如潮水般迎面涌來,瞬間將他周身裹挾。
這股氣息之渾厚盛烈,讓云澈的感知竟有了數(shù)個瞬間的空白。那極度的悠古肅穆,磅礴沉凝,似有億萬星辰在殿宇深處靜靜流轉(zhuǎn),仿佛來自本該遠(yuǎn)去的諸神時代。
萬道神閣,承載凈土三百萬載歷史與底蘊的藏寶之地。云澈到來的第一個瞬間,原本的預(yù)期便已被徹底的顛覆。
這里所充斥的氣機,絕非神國單一神力的厚重可比,而是仿佛承載著整個深淵歷史的無盡浩瀚,每一絲氣息都在訴說著凈土的無上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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