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載殘生……卻注定無法歸去?
云澈心中疑惑,但此刻自然無法問出口,唯有無比鄭重的應(yīng)聲道:“好!晚輩在此立誓,此生決不以……”
“不必立誓。”
靈仙神官卻是打斷了他:“憫念在心,不在行。你的應(yīng)允,便已足夠。”
“忠告其二……”
她看著云澈,溫軟的視線當(dāng)真如在看自己的孩子:“我予你的九滴神血,取自我的朱雀本源,凝結(jié)著些許我的本源神力。若為常人,完全煉化,足以直接成就半神。而你擁有逆玄大人的玄脈,能助你成長幾何,我無法判定。但……”
“無論如何,不可操之過急。切記至少三載煉化一滴即可,萬勿一蹴而就。否則,神源折損為小,創(chuàng)及自身……恐留不可挽之永憾。”
對云澈而,靈仙神官所的風(fēng)險根本不會存在。但他唯有乖順的聽從:“好,晚輩雖對朱雀神炎有著無盡的神往,但前輩恩賜,哪怕浪費(fèi)一絲一毫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晚輩定會步步穩(wěn)妥,徐徐煉化,絕不會急于求成。”
他所說并非妄。但至于他的“步步穩(wěn)妥”和“徐徐煉化”是何種程度的“步步”與“徐徐”,那自然是他自己說了算。
“好。”
靈仙神官再次頷首,她原本平穩(wěn)的呼吸此刻明顯變得淺促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難以掩飾的輕顫,如風(fēng)中搖曳的殘燭。
就連那襲赤霞長裙似也失去了光澤,衣擺隨微風(fēng)輕晃,卻再無之前朱紅炎影縈繞的靈動,反而因主人的虛弱,添了幾分沉重的垂墜感。
唯有從那雙渾濁的眸子里看向云澈的目光,依舊帶著如前的溫和:
“孩子,你可曾從你師父那里,聽聞過‘蒼白之炎’?”
云澈點頭:“始祖創(chuàng)世曾留下三劫三賜,而‘蒼白之炎’,便屬三劫之一,最終為師父所湮。”
雖然,這其實是黎娑于前日才告訴予他。
“你果然知曉,如此最好。”
靈仙神官的氣息愈發(fā)不穩(wěn),扶著素商的手也開始輕輕顫抖,但依舊發(fā)出平和的聲音:“你既知蒼白之炎,自然也該知曉它的終局,是其源核為逆玄大人所崩解,化為三枚碎片,賜予我朱雀、鳳凰、金烏三族。”
“而這第三個忠告,便是……咳咳……你永遠(yuǎn),不要因這‘蒼白之炎’的傳說,而嘗試將朱雀、鳳凰、金烏三神炎融合。”
“為……何?”
以靈仙神官此番搖搖欲墜的狀態(tài),直接應(yīng)下讓她早些休整才最為應(yīng)當(dāng),但他還是下意識的疑問出口。
綰發(fā)的紅玉簪似也撐不住花白的發(fā)絲,幾縷頭發(fā)從簪子旁滑落,垂在臉頰兩側(cè),稍掩她眸中的渾濁,她垂下雙眸,給予了云澈足夠清晰的解答:“逆玄大人為元素而生,不懼天地萬火,卻是連他,都不敢將蒼白之炎燃于己身。”
“因那蒼白之火一旦燃起,會自衍暴戾的炎靈。”
“縱然,那是以你之力所燃的火焰,其炎靈亦絕不會遵從你的意志,而唯有焚滅的本能,會焚己焚敵,肆意造成不可預(yù)測與控制的恐怖炎災(zāi)。”
云澈:“……”
“不過……你不可嘗試的主因,并不在此。”
“蒼白之炎,是連真神之軀都可輕易灼穿的災(zāi)厄之火,它于諸神時代亦是駭世的災(zāi)劫,遑論當(dāng)世……咳……咳咳……更無可能,也不該燃于當(dāng)世生靈之身……”
“若因好奇和欲念強(qiáng)行嘗試……極可能毀創(chuàng)自身……后果……難……料……咳咳咳……”
“主人,不要再說了!”
素商再無法沉默,她緊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觸到她手臂時,只覺一片冰涼,連往日里帶著朱雀余溫的肌膚,都冷得像一塊失了神息的古玉。
云澈迅速道:“前輩所,晚輩已盡皆記在心中,半個字都不會淡忘。”
“前輩還請靜心休整,寬待己身。晚輩便不再叨擾,告辭。”
素商已來不及說話,她長袖一拂,云澈前方清風(fēng)拂過,頓起空間漣漪,隨著視線的恍惚,他已身在靈仙神居之外。
他沒有馬上離開,駐足原地,心中無盡感慨,又帶著太不真實的恍惚感。
“她竟給了你如此之重的恩賜。”黎娑也發(fā)出了嘆音:“‘真切的笑顏’……當(dāng)真那般重要和珍貴嗎?”
云澈轉(zhuǎn)身,緩步離開:“你沒有經(jīng)歷過三百萬年的守候與癡望,所以你不會懂。”
“我……的確不懂。”黎娑輕語道:“末蘇為情執(zhí)心,那他更該明白靈仙對他的情,為何卻……連笑顏都不愿給予她?”
云澈答道:“因為男女之情,是最為自私之物。”
黎娑卻更為迷惘:“若男女之情是最為自私之物,你為何卻是妻妾成群,紅顏……”
“閉嘴!”云澈語氣強(qiáng)硬:“不要打擾我思考。”
黎娑短暫無音,逐漸的,她感知到了云澈思緒的凝重,再次出聲道:“得到如此濃重的朱雀神源,不但可燃朱雀之炎,完全煉化之后,足夠讓你在短期之內(nèi),達(dá)成數(shù)倍入淵至今四年的成長。”
“為何你心緒的凝重要多過喜悅?”
云澈眉頭微凝,久久無法舒展:“再有四十多年,前往‘永恒凈土’的通道就會被打開,而靈仙神官還殘余千載壽元,卻自注定無法踏足‘永恒凈土’……”
“她……不想歸去?”
“不應(yīng)該。”云澈搖頭:“對她而,那是故土。她只會遠(yuǎn)比深淵之人更渴望歸去。而且壽盡之際,不是更該渴望棲身故土么……”
“云哥哥!”
遙遙而至的呼喊聲打斷了云澈的思緒,視線之中,畫彩璃如無暇的玉蝶般翩然而至,來到他的身邊。
“彩璃?你怎么會在這里?”云澈眸綻驚喜。
畫彩璃無比親昵自然的抱起他的手臂,嬌軟的身軀也半依在他的身上,雙眉彎翹成絕美的新月:“溪神子說你在靈仙婆婆這邊,我便來找你了,快隨我去一個地方。”
“呃?去哪里?”
清風(fēng)拂耳,他已被畫彩璃輕拉著帶起:“馬上你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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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神無憶所說的秘典,在前文兩次出現(xiàn)過。第一次在第2063章,取得“黑曜祓邪晶”。第二次在第2104章,新翻開的一頁揭示“琉璃心的心念一旦銘刻,至死不渝,永不相負(fù)”。)
(加上神眠禁域“取得”的淵心藤,秘典所載的六種“必要之物”已得其五。)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