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狗良在哀嚎,容榕掛掉了電話,房間又重新恢復(fù)平靜。
她放下手機正收拾著行李,手機又響了起來,容榕以為還是狗良打過來的,有些不耐煩的打算直接掛斷。
來電顯示是“容青瓷”。
容榕接起電話:“姐?!?
“聽說你要去深圳?”
“對啊?!?
“你不是去追沈總的吧?”
容榕皺眉:“什么?”
“啊,聽說沈總的母親病了,他趕著回一趟深圳老家?!比萸啻烧{(diào)笑著問道,“你真不是去追他的?”
“不是?!比蓍艊@氣,“我是去參加活動的。”
“別上熱搜,不然我還是會去跟爺爺告狀的?!比萸啻深D了一下,又說,“有空參加活動還不如多跟在我后面學(xué)點管理運營,話說你也是時候收心了吧?你畫畫能畫一輩子?拍視頻能拍一輩子?”
“不能,但我現(xiàn)在這樣挺開心的?!?
容青瓷那邊沉默了好久,再開口時語氣很平靜:“對了,徐北也回國了。”
容榕正在收拾行李的手猛地頓住,她半跪在地毯上,好半天都沒做聲。
“你前腳回國,他后腳就從澳洲回來了?!比萸啻尚α诵Γ曇衾飵еy掩的低落,“你媽害死了大伯,你搶走了我喜歡的人。你和你媽,都是我的冤家?!?
那邊沒說一聲再見,掛掉了電話。
容榕一直覺得,她和容青瓷的關(guān)系就像是波浪線,高峰時是真的好,低谷時也是真的不好。
她點開購票app,想了很久,還是退掉了回程的高鐵票。
先在那邊待著吧,惹不起徐北也,她還是躲得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里有事,第二天她睜眼的時候,離高鐵發(fā)車只有一個小時了。
從她家到高鐵站起碼要四十分鐘,容榕壓根來不及梳妝打扮,直接從衣柜里挑了套最舒服的套裝換上就出門了。
她叫的滴滴打車,司機一聽說她是趕高鐵的,立馬換擋加速飛奔在公路上,并說自己一天起碼要接十幾個趕高鐵的客人。
等她取完票趕到候車室的時候,離發(fā)車時間還有十分鐘。
容榕拖著行李箱狂奔,列車員似乎對她這種人見怪不怪,站在門口沖她招手:“快點,要發(fā)車了?!?
剛上來沒多久,車廂門就關(guān)上了。
容榕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
順勢透過玻璃看向外面,有一個就在她后一個取票的人,比她晚了那么一分鐘進站,就被攔在高鐵外了。
外面的人迷茫的看著關(guān)閉的車廂門,容榕對他投以一個同情的眼神。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看了眼自己的發(fā)型,果然劉海已經(jīng)翹上了天,額上有汗,一臉的滄桑。
等會在座位上化妝吧。
容榕有輕微近視,拿著自己的高鐵票瞇著眼找位置。
商務(wù)艙的座位不多,容榕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是雙人座。
靠外面的座位上坐著個男人,正低頭看筆記本,上面的曲線表格她看得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懂。
容榕覺得這人看上去有些熟悉。
但他低著頭,又看不清臉,容榕瞇著眼盯著他的發(fā)旋,似乎想看出朵花兒來。
那人抬頭了。
然后容榕看他皺了皺眉,眸色深沉,語氣里帶著點嘲弄:“又是你啊。”
這個“又”字已經(jīng)可以非常精確地表達出他對她的嫌棄之情。
這是什么神仙緣分。
每天去往深圳北開的高鐵那么多趟,高鐵上的座位那么多,她好死不死就能跟沈渡買到同一趟,座位都是連在一起的。
容榕知道這回自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的腦門上已經(jīng)被深深烙下了“企圖勾引沈渡的女人”標(biāo)簽。
容榕坐在他旁邊,沈渡沒再說任何話。
高鐵發(fā)車了。
容榕盯著窗外掠過的風(fēng)景,手指捏著衣服角,有些難忍。
想化妝。
今天素面朝天,頭發(fā)也亂,尤其是沒畫眉毛,簡直就像是在裸奔。
但是她又不敢,背對著沈渡在靠背上畫圈圈。
“小姑娘。”沈渡忽然叫她了。
容榕沒回頭,語氣悶悶的:“干嘛?”
“以后別做這種事了?!?
容榕回頭看他,張了張嘴,自己也覺得這事兒荒唐的沒法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渡沒回她,關(guān)上了筆記本放進包里,起身就離開了。
容榕咬唇,頭一回感到了恥辱。
她長這么大,從來沒被人這么嫌棄過。
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從小被爺爺寵著長大,性格再好也難免有些受不了這樣的誤解,她一起身,跟著沈渡走到了隔間。
沈渡轉(zhuǎn)身看她,眸子里有一絲驚訝。
“你至于嗎?我又不是什么蛇蟲鼠蟻,你至于換座嗎?”
沈渡蹙眉,打開了廁所門,語氣低沉:“讓開?!?
“我不讓?!比蓍乓а?,“今天我必須跟你解釋清楚了?!?
他沒理她,徑直走進了廁所,就要把門關(guān)上,結(jié)果后面的人也跟著擠了進來。
“你…”
狹小的廁所里站著兩個人,容榕語氣慍怒:“你以為你躲進廁所就沒事兒了?”
“……”沈渡的臉色很不好,緊繃著下顎沒說話。
他伸手握上門把,似乎想要出去。
容榕眼疾手快的打掉他的手,抓著他的胳膊一把將他按在了廁所門上。
沈渡微微張嘴,垂眸看著撐在自己兩側(cè)細(xì)長的胳膊,聲音里帶著點不可置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你不是說我勾引你嗎?”容榕緊緊皺著眉,不滿的鼓著嘴,仰頭用一雙干凈的眸子瞪他,“就算我勾引你,那也是你的榮幸?!?
沈渡:“……”
還挺囂張的。
他嘆了口氣,低頭稍稍湊近了她,小姑娘像是被嚇到了,迅速的縮了下脖子。
男人滾燙的呼吸打在她的臉頰上。
沈渡望著她的杏眸,這雙眸子就跟它的主人一樣,現(xiàn)在滿是委屈和羞惱。
“小姑娘?!彼曇羟遒统?,像是玉石一顆顆敲在她的心上。
因為這一時的沖動,容榕已經(jīng)尷尬到了極點,更不要說,眼前這個男人,深邃瞳孔中有意無意透露出的那一抹嘲弄。
他唇角帶笑,卻不是什么和藹可親的笑。
“你把我關(guān)在這里,不是勾引是什么?”
因為男人這一句似笑非笑的調(diào)侃,容榕的臉迅速充血漲紅,開始懊惱自己的一時沖動。
就覺得被人這樣誤會了很不爽,也沒管這舉動到底意味著什么。
她收回了手,低著頭,聲音很悶:“總之我跟你保證,我要是勾引你,我這輩子都找不到男朋友?!?
沈渡挑眉,表情有些復(fù)雜。
她抬頭送了他一個白眼。
沈渡兩次見她,她都是化著妝的。
一次隆重,一次淡雅。
素面朝天的女孩子,穿的比前兩次隨意得多,簡單的運動套裝,長發(fā)散在背后,額前的劉海有些凌亂,看上去毛茸茸的。
縱使沒化妝,仍舊是面若桃花,貝齒咬著粉唇,清亮的杏眸里都是對他的不滿。
他不知道小姑娘擦了什么香水,本就狹窄的空間里,她身上的味道很輕易地將就鉆進了他的鼻尖。
也不知道這個尷尬的狀況還要僵持多久,沈渡閉眼,喉結(jié)微動,聲音有些啞:“我知道了,你出去?!?
容榕沒理他。
沈渡深深嘆了口氣。
“我要上廁所?!鄙蚨擅虼?,語氣無奈,“你出去?!?
“……”
容榕張嘴,愣了。
“你不是要換座?”
沈渡好看的眉頭緊皺著,再一次重復(fù):“出去。”
平日里總是清冷禁欲的總裁,也是有三急的,憋不住了,也是會雙頰泛紅的。
容榕迅速溜了出去,這一出去剛好就撞上了正等在門口要上廁所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見她出來了,抬腳就要進去。
容榕趕忙叫住他:“里面有人。”
中年男人一臉疑惑,抬頭往廁所里間望過去。
看到了男人的衣角。
他皺起五官,垂眸看著這個滿臉通紅,眼睛里還泛著水的小姑娘。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場景,中年男人閉眼,用力搖了搖頭。
一聲重重的嘆息:“年輕人啊,再情不自禁也要注意場合啊!”
容榕:“……”
還有幾個小時才到深圳,怎么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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