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我和林重檀躺在竹席上,知了在窗外樹上叫個不聽。聒噪且悶熱,我生生悶出一身汗,可他還非貼著我。我??不敢動靜太大,怕被外面的白螭和青虬聽到,只能小動作地踢他、打他、咬他。
“熱死了!”我抓著林重檀的耳朵抱怨。
林重檀被我折磨得沒辦法,只能松開我。我依舊熱,拿著扇子瘋狂扇風,沒幾息??爬起來喝冰飲。
剛喝了兩口,就聽到樂聲。回頭一望,我看到林重檀取了小幾綠植上的葉子,含在唇間。
他隨?披著外袍,眉眼懶倦,有?不像往日的林重檀。我怔怔地瞧著他,他注?到我的目光,伸手一攬,將我摟進他懷里。
“?我教你么?這個學起來很快。”林重檀輕聲說。
我一時忘了熱,只知道點頭。
這時候我總想多學點林重檀會的東西,我羨慕他,??嫉妒他,更想成為他。
曲聲驟停,不少?叫了起來。
“將軍,怎么不吹了?”
“將軍,我還是頭一回聽這么好聽的曲。”
“將軍……”
我將手里的葉子丟在地上,??擺擺手,“我……我醉了,頭暈,我先回去睡了,你們繼續玩。”
我不該??想林重檀,我該忘了有關他的任何?。我和他都兩清了,恩與怨,情與恨,都該消散得一干二凈。
回到帳篷里,我囫圇沐浴?就倒床入睡,彩翁的臉突然近距離出現在我面前,我緩慢地眨了眼,“嗯?”
彩翁跟我說了什么,但我已經聽不清了,我醉了,醉得睡著了,好像聽到它??說我香。
我并不香,不過背?的蠱蟲倒是不太安分,我仿佛做了夢,??沒做。
翌日,我宿醉未醒,壞消息就不期而至。
東宣王?計了,撫陽郡是詐降。喜報發出沒多久,東宣王的?就?了埋伏,連東宣王都受了重傷,還敗退撫陽郡,我們的???折損不少。
東宣王受傷的消息傳到我們這里?,我和姜昭他們開了整整一日的會,??終決定我們這路軍必須盡快攻到京城。東宣王受傷,朝廷一定會想辦法反撲,若撲成功了,我們的勝算就變得渺茫。
??是一個月的鏖戰,我們終于打到靠近京城的另一座城鎮石西。石西易守難攻,攻克難度不亞于撫陽郡,尤其坐鎮的將軍還是朝?赫赫有??的威武大將軍平將軍。
我第一次在野外過了年,天寒地凍,別說我,我手底下的兵雖大多年輕體壯,但在連日的酷寒下??難以堅持。
而轉機悄然而至,另外兩位藩王揮兵北上,眼看三路軍都?即將圍困京城,威武大將軍平將軍不得不暗?離開易守難攻的石西,去逼退那兩位藩王的兵。
按道理他離開,我們并不能順利且快地攻下石西,尤其在這種極端天氣下。
估計不僅我沒想到,威武大將軍??沒想到,他將石西留給自己的兒子把守,他兒子轉頭就被越飛光的?給挾持了。
越飛光叛了,帶著?大搖大擺地打開城門,說他愿?降服與我。他怕我不信,還將令自己的?將他自己的雙手綁住。至于威武大將軍的兒子則是被綁成了一個粽子,一路上罵罵咧咧,痛罵越飛光是叛國賊。
越飛光哼哼笑起來,“叛國賊?跟隨京里那位才是叛國判君之?,他都不是陛下的孩子。”
他依舊稱我父皇為陛下,并不認太子。
有了撫陽郡的前車之鑒,這次我們謹慎許多。在將越飛光等重?將士全部關起來?,我們才帶著兵進入石西。
進城時,宋楠的刀就橫在威武大將軍的兒子的脖子上,只?有?埋伏,宋楠就會讓威武大將軍的兒子血濺??場。
一切并無異常。
越飛光是真的帶?降了。
我的?迅速把守了石西四個城門的重?關卡,進城?,我??才知道原來就算越飛光不降,石西??撐不了多久。
戍守石西的士兵不到千?,朝廷早已外強?干,不然不會只有這點?。
半個月?,長達五個月的戰役終于結束了,太子降了。
他不得不降,?為他手底下的?越來越少,原先忠于他的??來都背叛了他。那??都聽說他并非皇家血脈,他們希望太子跟皇上滴血認親,以證清白,可太子始終不肯,于是風風語更甚。
我時隔五個月??次見到太子,確切說我現在不該稱他為太子,但他手?沒有玉璽,算不得皇帝。
太子身穿龍袍,孤身一?坐于龍椅上方。他看到我進來,陰柔漂亮的臉上很慢地勾了下唇,“弟弟,你終于來了。”
我沒有應話,而是抬眸看著他。
五個月未見,太子并沒有什么變化,連眼下的青黑都沒有,容光煥發,像極了我第一次見他。
那時候那?王孫貴戚都叫他三爺,生殺予奪,全看他心?。他只懶洋洋地撩起眼皮,即可讓?心驚膽戰。
然今非昔比。
見我不說話,太子手指撫摸龍椅扶手上的龍頭雕飾,“你現在都沒話對朕說了嗎?”
“有,我想問你父皇在哪?國師??在哪?還有常王。”我的話剛說出口,太子就笑出了聲。
他鳳眼含笑,越發顯得雙眸流光溢彩,“見到朕的第一句話,你問的卻是旁?,終究是養不熟的貍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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