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櫻通體冰涼，但心里又忽然好像有一顆懸在半空很久的巨石終于落下。

這件事情，她早就預想過很多遍。

甚至她反復思考過，在發生的時候，她應該以什么樣的表情，說什么樣的話，才能讓他們之間的關系結束得更加體面。

可是真正到了此刻，她心里竟然只反復想起一句話。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分手？”洛櫻下意識重復，嘴角強行想要勾起，回想著當時設計好的畫面和方案。

她是演員啊。

這點劇情，總能順利演繹的吧？

可是……好難。

嘴角格外的沉重，勾不起來。

眼睛里的淚水也瘋狂的想要涌出來，要她花費上所有的心神才能控制。

賀少封視線緊鎖，手心不受控制地收緊。

他頭回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而如此期待和緊張。

可能也不是頭回……畢竟和洛櫻相關的事情，他就是這么難以自控。

“如果你覺得我們只能到此為止的話……”洛櫻盡量找回自己的思緒，但其實并不清醒，只能被動地開口道：“那我，會聽你的。”

會聽他的。

還是聽他的。

即便是分手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反抗，不打算挽留？

那一瞬間，賀少封感覺心臟透風，涼的厲害。

一種難以喻的憤怒涌上心頭，又很快化為一種無力感，讓他驟然失去所有的色彩。

不知道說什么，只是覺得很失望。

他松開洛櫻，忽然抽身離開，然后重新點燃了一根煙。

但吸了一口之后，他就忽然定在了那里不再動彈，任由手里的煙不斷燃燒，煙灰掉落，越來越短……

一直到火星燎到了他夾著煙的手指。

滾燙，生疼。

但他沒有立即松手，而是抬起眼皮看向坐在那兒垂下腦袋的女人。

她有沒有在哭？

好像沒有。

只是很乖順，很聽話，很安靜地等待著。像是一個牽線木偶，等待他重新牽起那些線，或者徹底撇下。

洛櫻其實在想，或許她該問問為什么。

如果是今天要停止關系的話，那為什么是今天呢？

他明明剛才還和她在浴室里纏綿悱惻攻城略地，那些熱情不該是假的吧？

莫非只是排解寂寞罷了？

但……為什么才一個小時內，一切會差別這么大？

很想問，心里有太多的為什么。

可是洛櫻忽然想到，當時說在一起的時候，她好像也沒有問為什么。

是賀少封說的開始，那由他結束，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對，很合理。

洛櫻好像找到了自洽的方式，安安靜靜抿著嘴，終于還是一個字也沒有問。

賀少封忽然冷著臉扔掉了手里的煙頭。

煙頭已經很小了，滾燙的部分將他的指縫燙掉了一層皮，發紅發腫，很快就會冒出來兩個大水泡。

疼，但遠遠不及內心的疼。

賀少封冷硬的軍靴伸出，將煙頭的火苗徹底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