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長老終于答應了薄心提出的要求：明日一早就讓陶宴和谷良、牛遠、桑忠三個門生公開向薄心道歉，并且為他澄清污名。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君慕嫣正跟薄心一起用晚膳。

君慕嫣摒退了侍婢，看向薄心：“你真得不想殺了陶宴？”

“反正他現在什么都沒有了，留他一命，讓他也體會一下人生的艱難。”薄心語出驚人。

君慕嫣忍俊不禁，表示贊同：“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失去了山海宗長老嫡子的身份，還要被廢去修為攆出去，陶宴這輩子已經徹底完了。

他能在離開山海宗之前幫薄心澄清污名，也算他僅剩下的一點兒價值吧。

*

君慕嫣重生至今為止，一切都在她的掌控，諸事還算順利。

薄心雖然數次有驚人之舉，但好在他比較聽她的話，目前看仍然很安全。

只要她能繼續保護好他，不讓他再受到傷害和刺激，他就能一直保持現在這個樣子，直到……他的二十歲生辰。

到了薄心二十歲生辰的時候，她該如何對待他？君慕嫣心里有些亂。

如果擱剛重生的那時候，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決定殺了他。可是相處這么久，她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了。

魔尊是魔尊，薄心是薄心。

薄心不是那個囚禁她折磨她的魔尊，他只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

魔尊是前世，薄心是今生，他倆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

君慕嫣甚至在心里想，如果薄心能一直保持這么乖，就算等他二十歲生辰的時候，她也不想殺他了。

因為這么乖的少年，她找不到殺他的理由啊！

她從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

準備就寢的時候，薄心又纏著她講故事。

“大小姐，給我講個故事吧。”他乖巧地坐在她床榻前的一只腳杌上，像只守在主人跟前不肯離開的小狗。

君慕嫣莞爾，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生氣。

她側臥在榻上，單手托著腮，打量著粘在跟前的少年，有種微妙的感情涌上心頭。

自從祖父閉關之后，她好久沒體會過這種相依相伴的感覺了。

這種感情溫暖又踏實，很讓她眷戀。畢竟，她也是個同樣孤獨且無人疼愛的的孩子。

對于總喜歡湊到自己身邊的薄心，她看作是一個想找她抱團取暖的同類。

君慕嫣清眸微動，試探著跟他商量：“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大小姐想讓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少年跟往常一樣，對她從沒有半個不字。

君慕嫣凝視他許久，誠懇地說：“無論將來發生了什么，都希望你不要離開我。無論遇到什么事情，我們都一起面對，好吧！”

她感覺只要能把薄心留在自己身邊，有她陪伴安慰他，無論遇到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再黑化入魔。

哪怕入魔了，他也能恢復正常。

薄心微微睜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驚喜地問：“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說……我倆永遠在一起嗎？”

君慕嫣咬了咬唇瓣，在少年期盼的殷切目光里，竟然無法再欺騙他。

然而，她的欲還休在少年的眼里卻是女孩子的“嬌羞”。

他立刻拿出了男子漢的擔當，勇敢且積極地回應她：“我答應你！生生世世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君慕嫣：“……”

她可能是犯困了，頭有點痛。

*

今晚月圓。

萬靈山，妖狐峰。

月華淡淡，照在山峰的一塊凸起的平坦巨石上。

幾只白狐妖修練已有千余載，今夜將在月圓之時幻化為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