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后洗了把臉，才問：“怎么了？你慢慢說。”

紫鳶沉聲道：“趙衍便親自去了刑部狀告大人兄奪弟妻，有違人倫。”

安茹心一怔：趙卿玉人都走了趙衍才去刑部狀告？他要干什么？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

京中人向來愛看熱鬧，雖然這個案子不如趙卿玉先前涉及的案子大，但涉及男女私事，有關之人又是先前的風云人物當朝首輔趙卿玉和他寵愛許久的夫人，一時間這件事成了整個京城茶余飯后的話題。

“確實啊，我記得趙衍是跟家中寄住的孤女訂了親的，我說這親事后來怎么突然不了了之了。”

“兄奪弟妻，這種事陸首輔竟然都干得出來。”

“難怪先前說陸首輔一直為陸夫人守身如玉，原來是早有茍且？”

“陸夫人長得狐媚子似的，那雙眼睛誰看了不喜歡？也難怪陸首輔把持不住……”

“趙衍身份地位是比不上陸首輔，但既有了婚約自然要講信用，商戶之女，果真重利益輕情意。”

“……”

安茹心一夜之間從被萬人羨慕、貌美聰慧的端莊夫人淪落成為拜高踩低不守婦道令世人唾棄的浪蕩女子。

天堂地獄，好似也不過如此。

那些人不僅要毀掉趙卿玉，還要毀掉她的清白和名聲。

對這些評價，安茹心倒是早有準備，并未往心里去。

但錢氏卻急得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隔天錢氏命人將安茹心叫過去，語重心長道：“茹心，如今這情況，你干脆先回金陵避一避。等過陣子再回來，謠自然也就散了。”

不得不說，錢氏還是挺為她著想的。

安茹心面色平靜，聲音卻微冷：“我一走，恰好坐實了這名聲，那不是正好叫他們如愿以償了嗎？”

錢氏一凜，又聽她輕聲道，“母親，我會親自去公堂之上跟趙衍對峙。”

她目光堅定而清明。

錢氏好似被什么打動，勸慰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心底也有些佩服她的勇氣。

她點頭道：“你是個有主意的，想去就去吧。”

*

趙卿玉兄奪弟妻一案開審當日，天氣極冷，灰白的天空飄著雪。

但來旁聽的人仍將衙門圍得水泄不通。

趙衍立在堂上，面容雖有幾分頹色，目光卻透著狠厲。

“這趙府的四公子趙衍看著也不錯啊，挺斯文的……”

“比首輔大人還是差遠了……”

“也不知道陸夫人今日會不會來……”

“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她怎么可能敢來？”

“她不來陸首輔也不來，這審什么？”

……

不知誰喊了一聲“陸夫人”，人群霎時一靜。

安茹心一襲月白衣裙，緩緩走來。